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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传奇《任氏传》精读之一 世界新动态

唐传奇《任氏传》精读之一 世界新动态
2023-05-25 06:12:43 来源:顶端新闻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说到中国戏剧,其素材相当一部分来自笔记小说,尤其是唐传奇中,有大量戏剧题材。后世《牡丹亭》、《西厢记》等最脍炙人口的戏剧作品,都能在唐传奇中找到出处。才子佳人、美满姻缘,往往是中国戏剧的固定套路。 然而唐传奇比后世戏剧更动人之处在于,唐传奇更加真实地描绘了人生的苦痛、无奈,也更加接近真实。比如《西厢记》之于《莺莺传》,在故事展演方面,后者要明显更加本真,崔莺莺的真实样貌,恐怕要去《莺莺传》中索引。王实甫自己也承认,自己的作品不过是“欲补前人缺憾”的补充之作。从这个意义上而言,原普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,似乎就注定是一个最美丽、最浪漫的谎言。而真实,是崔莺莺所言:“始乱之,终弃之,固其宜矣,愚不敢恨。”崔莺莺真正动人之处,是明知道始乱终弃是常态,却义无反顾,而她的身份低微,注定了被抛弃的命运。中国艺术史上,真实的如刘彩春、薛涛,虚构的如杜十娘,都是如此。在我们的近邻日本,川端康成笔下的《伊豆的舞女》,森鸥外《舞姬》,也是如此。可见这才是艺术本真的常态。这是我们需要特别看重,研究唐传奇的原因之一。 唐传奇中,有一个篇什向来不被重视,因为这个故事的男女主人公并没有太丰富的蕴涵:男人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顽主,女子则是一个并没有太高情操的狐精。我们说伟大的爱情,往往一定需要男女双方有值得讴歌和礼赞的素质。比如杜丽娘的大家闺秀,柳梦梅的痴情果敢;又比如侯方域的志气高傲,李香君的伟岸幽香。总之,在戏剧舞台,似乎爱情是并不属于寻常百姓的。戏剧世界的爱情,似乎并不同情柴米油盐和世俗平庸。 要不然,《烂柯山》中,崔氏和朱买臣何以牛衣对泣。然而,看惯了才子佳人、帝王将相,就往往会怀念寻常百姓、小家碧玉。毕竟,真正能够引起我们深刻共鸣的,是和我们有着共通生命情感的伟大平凡。在这个意义上,我特别推崇《任氏传》,这是一部追求平凡的伟大之作。何谓追求平凡的伟大?广东粤剧《帝女花》,帝王家的公主和驸马魂断新婚之夜,他们唱出了:在阴司地府,觅那一个寻常门巷。却原来,最宝贵的不是帝王家的身份,最奢侈的恰恰是寻常夫妻的相濡以沫、生死与共。 《任氏传》中,主要人物有三个:任氏,女妖也是一个狐仙。韦崟,信安王祎之外孙,是一个落拓豪爽的有产阶级;郑六,是韦的妹夫,倒插门入赘的潦倒武夫。韦与郑虽然地位有较大差别,但臭味相投,经常一起喝酒、游玩,甚至一起猎艳。从这三个人物来看,并无可取之处:狐仙虽然也有气节高尚者,但本质是异类,关键纵观全篇,任氏并无什么情节高尚可言。两个男人就更加可鄙:一个有产,一个无产,俱都无所事事,游手好闲,吃喝玩乐。与韦的落拓豪爽相比,郑六似乎更加不值一提:穷,还不踏实,活脱脱一个老舍笔下的包少爷。唯一有点亮色的是这个郑六习过武。但是在唐宋,武夫也并没有太大的可吹可擂之处。 两个男人一个有资本,一个贫无家,后者总感觉更令人不屑。对,我说的正是这个郑六。然而就是这个不值一提的郑六,居然能走桃花运,居然能够成为爱情的男主人公。这样的开篇布局,是让读者颇为不悦的。而且他与任氏的初会,也透着浓浓的俗气和轻浮。崟与郑子偕行于长安陌中,相约饮酒。郑乘驴而南遇到一个白衣姝丽。郑子见之惊悦,策其驴,忽先之,忽后之,将挑而未敢。在大街上,看到一个女子,就敢去尾随,这放在今天也算是流氓行径。不仅如此,郑六还主动搭讪:“美艳若此,而徒行,何也?”女子当然应该意识到这种搭讪有调戏意味,然而却并不拒绝。 所谓君子有援琴之挑,鄙人无投梭之拒。只是与司马相如的《凤求凰》,张生的情诗相比,郑六的挑逗显得太轻浮、太俗气了。这是我们一开始并不喜欢郑六的原因,当然也是主流批评界一直看低任氏的原因。因为任氏居然对郑六颇有意,笑曰:“有乘不解相假,不徒行何为?”你既然有驴,不知道拿给我骑,我不是只有走路了吗?这简直就是相当于接受了郑六的调戏。这样的一对人相视大笑,总让读者以为互为引诱者多,互为爱恋者少。这样的初遇,是很难让人品读出爱情的滋味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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